平安喜乐,岁岁无忧。

桃花木

5.

  沁儿是第一次跟着爹爹娘亲到天墉去看大伯。冒尖尖的冲天炮,穿着小小的红花袄子,在方兰生的怀里紧紧闭着眼。

“爹爹,为什么大伯要住在这么吓人的地方啊?”一家三口站在方兰生控制着的大型搓衣板上,沁儿往下面望了望,就吓得直往她爹爹怀里钻。

  方兰生被沁儿问住了,他少时一直向往上山修道,哪里觉得过这是什么“吓人”的地方。但天墉终年雪深孤寂,沁儿虽是童言无忌,但也并不全无道理。便回头看自己的妻子。

“沁儿的大伯在等人呢,要是大伯不在那里,那人回来便找不到家了。”

“娘亲,那个人什么时候回来呢?”

 方兰生突然面目晦涩了许多,又笑起来,将怀里的沁儿举高高。“沁儿好笨啊,要是你大伯知道那个人什么时候回来,就不会一直都在一个地方等啦。”

“沁儿才不笨,是大伯笨,都没有告诉他等多久,万一那个人不回来了呢。那大伯不是要一直等下去。”

 孙月言揪了揪自己手里的帕子,去抱住自家相公。方兰生腾出一只手安慰地盖在她手上。“是啊,你大伯好笨。”

 

陵越早就站在天墉城门下等他们了。沁儿看见大伯,开心得紧,一路上飞高高的害怕也没有了。从兰生怀里跳出来往陵越身上挂。

 方兰生夫妻这才发现陵越身旁站了个年轻人,眉峰锐利,笑着看沁儿的眼神能温柔出水来。以为是玉泱,却没有那一点朱砂。

“是我徒弟,谭小飞。”少年郎便朗朗向他们点点头,褪色的紫色发带也随着颤了颤。

 沁儿窝在陵越怀里看这个好看的哥哥,又看看自家眉峰骤散的大伯。她见到的大伯向来都是温柔的,却未曾如此开心过,小脑袋滴滴地转了转,声音脆脆“大伯大伯,这个小哥哥就是你等的人么?”

 谭小飞心里一紧,死死盯住陵越。陵越见方兰生和孙月言也是欲言又止的模样,便温言对着沁儿。“那个人失约太久,大伯便不愿去等他了。”

 小妮子还是年纪小,刚刚还义愤填膺地说那人让大伯等这么久太过分了。现在又喃喃说,那人是不是太可怜了。但很快又坚定地认为那个家伙是自找的。自家大伯干什么都是对的。

陵越见弟弟终于放下心来的模样,便知自己的话点到了点子上。却未曾想旁边亲热地挨过来一边臂膀,谭小飞眼睛里都是星星,深深地看他一眼,又乐呵呵地问沁儿愿不愿意让他抱一下。

 

 年节时特别热闹,在东海的玉泱也循着蜀山的人用了千里传音的秘术。一大家子人围着吃火锅的时候,玉泱的影子就在火锅上的烟雾里飘。方兰生难得又像十数年之前,酡红着脸,一直吵着要玉泱要回来教他这招。红玉是替紫胤送年节礼物回来的,也同猴儿喝得醉醺醺,敲打着方兰生的头,说笨猴儿就是笨猴儿,没有资质,只会上窜下跳哪里学得会这些。沁儿也在拍着掌同红玉姨姨叫猴儿,然后就委委屈屈地给姨姨说,那沁儿就是小猴了。

月言倒是同芙蕖正经吃着菜说些女孩间的私密话来。

芙蕖同月言说的那人,便是不去说破也知道是谁。她说上一两句,总是要透过雾气看上一眼的。仿若这近二十年的光阴里都没看够似得。

陵越吃不得辣,也喝不得酒。谭小飞不知从哪里得了一坛清香四溢的桃花酿,硬是劝着陵越饮下了些。陵越沾了些酒便醉了,不成想堂堂一派之长是真的喝不得酒。但喝醉酒的人安静得很,自己一声不响地吃菜。谭小飞碰碰他,他便会认真地点点头,一脸严肃地说,好,好酒。

谭小飞心里痒得很,却谨记不能越矩。手脚规矩都地放着,边看着他一口一口地吃着饭菜。

被看的人察觉过来,夹起一筷子清汤涮肉匆匆裹了辣椒,用碗接着抵住谭小飞的嘴唇。弯弯眉眼,“你还在长身体,多吃一点。”

谭小飞一口咬住,陵越晕乎乎地要收回筷子,却动不了。

“还有的还有的,你别急,都夹给你。”

 陵越这才把筷子抽出来,黑木筷子上被留了几个深深的牙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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