桃花木（四）
想说自己之前写了些什么，这个是完全改过的，加了线索进去，应该能猜到小飞是什么了。
食用愉快
谭小飞X陵越
将近年关的时候，陵越给门下弟子都准了假，让他们回去看看亲人朋友。要是家里只有一个人的，也热热闹闹往门上挂个灯笼，在他们从不敢放肆的正厅里和和气气涮顿火锅吃。
谭小飞去找陵越的时候，发现他正收拾着些什么东西。
“你这是要下山去？”陵越从不让谭小飞唤他师尊。
“嗯？”谭小飞看着他手里的小玩意儿，“你说这个啊，是我给沁儿的。兰生他们一家过几天就会来一趟了。”小拨浪鼓，还有依照一些好看的小妖做的小布偶。陵越见谭小飞看得出神，便好笑地将拨浪鼓摇一摇，谭小飞脑袋也跟着晃了晃。
陵越难得“扑哧”一声笑出来，自从谭小飞来了之后，他常年皱着的眉沟都越来越浅，越来越浅。谭小飞倒是有点恼意，但更多的是不好意思。伸手去讨陵越手里的小鼓，他小时候也没见过这类东西，哪里有人有这份心来讨好他。
拨浪鼓摇一摇，他竟和未见过的小女孩置起了气。委委屈屈地道“我都没有礼物。”
听到的人温了嘴角，把包袱一把兜起来。下面是件绵软的新衣。“试试？”
面上一怔，指腹划着略微粗糙的质地，上面好像还有陵越手下的温度。“我也是有东西要给你的。”他从怀里捧出块红布，大红布里面包着一块龙凤玉，成色极好。
“你在哪里找到的？”谭小飞明明看到陵越温柔的样子，冷了几分。话里却含着暖意。
那人的手没有将这块红布接过，谭小飞便用单手握回，眉头不可闻地皱了皱，才轻轻说着。
他便是下山去接侠义榜，说是桃花谷里有只狐狸成了精，魅惑人心，四处为害。
本是狐狸这类小妖成不了气候，却听说周边几个村的姑娘都被他勾了魂去，整日痴痴傻傻，疯癫非常。谭小飞赶到桃花谷的时候，就看到了一个姑娘痴坐在桃花谷的石碑前。柔粉的桃花落在她的发髻上，让她的脸呈现了一种不自然的苍白，谭小飞心里一动，竟伸手想替她拂去。
姑娘抬眼看了眼谭小飞，眸子急切地闪一闪，又黯淡下去。
谭小飞想，这姑娘是等她的心上人。那只狐妖。
抬步绕过了她，却忍不住地往后看。姑娘维持着抬头看他的样子，看着天。漫天的花瓣里，她寂寞地好像只有一副白骨。呼吸一窒，心里搅着痛了起来。没有办法再看，便疾步往里走。
桃花谷很是漂亮，四季都盛放着不败的花朵。连空气里都是甜丝丝的味道，却不是普通的桃花香气。谭小飞穿过一片又一片的缤纷落英，才找到气味的来源。
白毛的狐狸正剥离着少女的皮肤与鲜血，紫檀色的小药煲上青烟缭缭，泛着甜腻的香气。谭小飞本应一剑结束了这妖孽，却在它身后迟迟抬不起剑来。
“你来啦。”白毛狐狸也没回头，许是认错了人，开口却是令人讶异的温柔女声。
待将皮肤与血液都加入了药煲当中，狐狸才转过身来，用头亲昵地蹭蹭谭小飞。
“孽……”畜一字却是如何也出不来的了。白狐做了些残忍至极的事，却看起来可怜极了。
“宜华。”小狐狸领着他刨了土，领出来个漂亮的玉器，“你说要赠与陵越真人的。”
谭小飞想说他不是劳什子宜华，小狐狸却跳在他的怀里去，暖暖和和地窝着了。“宜华，我愿你好，今世安乐。”一双眼湿漉漉地睁着，窝在谭小飞怀里的重量却越来越轻。
“你若想过让你的宜华好，你怎不想想这一众少女，背着罪孽，怎能好得起来。”谭小飞便是只杀了一人，午夜梦回，半梦惊醒，无不是女孩妈妈披头散发，声音凄厉地索命而来。罪孽太重太重，如何安乐。
小狐狸的声音细细的，“报应都是我的，都是我的。只要我的阿玲同宜华过得好。”尾巴尖尖扫扫谭小飞的掌心。“那门口的姑娘便是阿玲。宜华，我让她受了太多苦了，太多苦了。”
小狐狸声音里带起了哭腔，“这些人命我也怕，但阿玲这么苦，上天怎么看得过！欠她们的便让我落阿鼻地狱，魂飞魄散罢了。”
“宜华，你同陵越真人，如何能不懂。”
烟都往着来时的路口飘。小狐狸柔柔地点点爪，莹润的白光淡淡地膨胀起来，它的身体越变越软，最后噗呲一声，也进了药煲。
谭小飞捞着一身小狐狸的皮毛，向着门口跑起来。他心跳得很快，眼睛也是咬牙切齿的通红。
那个阿玲原是很漂亮的，白气绕在她身边，生生托起个丰美的人儿。带着泪痕地往谭小飞这边看，看见他手里的银白皮毛。笑了起来。
她向谭小飞做起唇语来，银质的发簪就死死插进了脖子里。
——“请把我们烧在一起。”
谭小飞双膝一软，跌在地上。
陵越听罢，也是默然。谭小飞自是将小狐狸所说的，这玉是自己要给陵越礼物的事给遮掩下了，也匆匆略过关于陵越的话语。
自己未尝见过小狐狸，怎能信这样的胡话。
“妖也至情至性。只是不理天道，任意妄为。”陵越手去接过这玉，又细心地用红布把它系上，“你看见时便包了红布么？”
“从土里挖出来便有。只是奇怪得很，这布，一点泥水都未沾。”
“这是乾坤帕，”陵越平时都会耐心地同谭小飞讲起这些，现在却好像累极，轻轻地摆摆手，“小飞，你先去换换衣服吧。不合适便让芙蕖替你改了去。”
这便是逐客令了，谭小飞行了个礼，就退了出去。
打开乾坤帕，握在陵越手里的玉衡便隐隐泛起了黑气。陵越脸色苍白起来，额角也发着虚汗，却看了这邪物良久。终是又用乾坤帕将它收起来，放在最里层的秘阁里。
这边的谭小飞却面沉如水地穿起袍衣。东西是赶制的，自然不如等了好些年的情意来得厚重。他摸着线头蜿蜒的纹路，心里好像也走向了死结。
原是当真认错了人。
谭小飞盯着铜镜将嘴角又一点一点地拉高。
“师尊，你做的好合身，我都舍不得脱了。”
“贫嘴。”
你不是我的师兄，我也不是那个木头脸。山有木兮木有枝。陵越，我心悦你。